走出茶吧，對上顏宸默那雙探究的眸子，劉芒眨巴著雙眼一臉無辜地瞅著他。

“你就沒什麽話和我說？”他板起臉一本正經的臉，低沈的嗓音狐疑問道。

“說什麽？”劉芒擡著溜圓的眸子看著他，想了半晌，才問道，“你是想知道剛才宸北哥都和我說了什麽嗎？”

宸北哥！

顏宸默聽到劉芒對顏宸北的稱呼，不滿地呶了呶唇，像是被別人占了便宜似的憤撇過頭去，而後又一臉嚴肅提醒說，“顏宸北就顏宸北，什麽宸北哥！他沒比我大多少！”

見他只是不服氣並沒有半點惱怒，劉芒這才松了口氣，譏誚地笑了笑，“你可以不叫他哥哥，可他確確實實比我大幾歲啊。不管出於禮貌還是客套，我都不能直呼其名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顏宸默並不是蠻橫不講理之人，聽她這麽一說，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她的解釋。只是他甚是在意顏宸北單獨找他未婚妻閑聊。

“那家夥都和你說了什麽，什麽未來嫂子。他是和你說起黎川那小子了吧。”

劉芒不以為然地應著，“也沒什麽，就是為你們的關系感到苦惱罷了……”說著，她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睛，嘟嚕嚕地打轉，顯得很機，“你放心，不管旁人怎麽說，我都站在你這邊”。

她義正言辭，斬釘截鐵表示對他的忠誠，可心中早已叫苦。對於三兄弟覆雜的關系，黎川和顏宸北自是最好說話，可顏宸默……為今之計，只能先穩住親愛的男票，得空了再對他循循善誘。她可不想往後夾在三兄弟之間做夾心餅幹。

“真的？”顏宸默將信將疑地看著她。見她確定點頭，他得意洋洋地從鼻孔發出哼哼兩聲輕笑，威脅道，“要是我發現你口不對心，有你好看的。”

唉。劉芒屁顛屁顛地被他拉著走，另一只手撓了撓腦袋，心中苦悶。雖說顏宸默脾氣不太好，固執，鉆牛角尖，可她卻遺忘了一點——幼稚！所有的一切這一詞足矣概括。至於平日裏人前的冷漠嚴肅，在她看來純屬裝逼罷了。

寂靜的財務部走廊，充滿了紙張鈔票的氣味。

進出的皆是一群穿戴西裝領帶的會計師，見著顏宸默紛紛招呼道。

“宸默少爺好。”

“宸北少爺好。”

顯然這些人也並未分清顏宸北與顏宸默二人。夏季穿短袖也許能從他們手臂上的胎記辨別，可冬季……除非顏宸北將劉海撩起，讓疤痕暴露在空氣中，不然還真難辨別。

聽著旁人將他錯認成顏宸北，顏宸默輕嘖一聲，幽怨的眸光落在從身邊經過的職員身上也並未上前責怪，轉而看向打量他的劉芒。

“這麽看著我幹嘛！我和那家夥還是有區別的。”

“知道，宸北哥都和我說了。”劉芒說。

又是宸北哥，叫得真是親切。

顏宸默沈沈地吐出了口氣，“嗯，”他瞥了眼劉芒，走近辦公室，冷不丁道，“這下你該知道我又多完美了吧。”

完美？有人誇自己完美！

辦公室內一些同事紛紛瞅向平日一本正經少言寡語的顏宸默，他們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瞅著從保險箱中掏出一大筆現金的大少爺。真麽想到顏宸默居然是這樣自戀的人。

“嗯？”劉芒不解鼻音輕揚。

“如果我和顏宸北是塊玉石，那他的瑕疵可多了。不是胎記就是疤痕的……要是女孩子，他算是毀了。”

呃。劉芒看了眼投來怪異目光的同事，略微尷尬地訕笑了幾聲。她還真是小看了顏宸默，沒想到他還有這麽多她尚未發現的一面。

“難道不是？”顏宸默見她並不讚同自己的話，反問道。

“嗯……算是吧。”劉芒走過，看著桌面上一摞的鈔票點了點頭。

A4紙上密密麻麻的員工名單列著大大小小的年終獎，就連清潔工都有。為了不再當著同事面前尷尬，劉芒岔開話題，問道，“今年的財務都清算好了？”

“嗯。”顏宸默手握一打鈔票，在桌上頓了頓發出噠噠聲響，“怎樣，你男票出馬，效率是不是高了很多。”

這點她不可否認。顏建雄都預估工廠的雜亂財務至少到年二十八才能算清，沒想到顏宸默居然提前了三天。也就是說員工們或許能早些結束工作並領到他們的獎金。

“啊？”另一會計著實怔了一下，疑惑問道，“宸默少爺，我們這兒還有一部分沒結算清楚耶。”

“哪一部分？”

“都是些員工差旅報銷的部分。有的根本對不上號，有的像是拿了私人游玩的費用充當差旅費……”

“哦，這些啊，”顏宸默從A4紙中抽出兩張字體顏色不一樣的匯總，不在意道，“已經算清楚了，這部分的錢我會從他們的年終獎的扣回。具體的緣由也都附上了字條，相信他們也無話可說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由於之前財務監管不力的關系，不少職員借工作之便拿著各種車旅餐飲發票在工廠報銷，一年下來也是比不小的金額。想讓這些打工仔將口袋裏的錢再拿出來，還真是有些困難。即便是克扣年終獎，也不見得員工們會服氣。

“有意見？”顏宸默揚聲問道。

“不，不，”男會計師結巴道，“沒意見。您說了算。”

見他抑制心中想法，顏宸默薄唇輕勾，不屑地將手中的年終獎分發表塞進他的手中，說，“每個人的獎金額度我已叫技術部門發送了短信到他們手機，你們就按照這些發下去吧。要是有不服的讓他們年後來找我，或者……滾蛋。”

薄唇冷漠地吐出二字，令幾個年輕的會計師杵著楞了楞。

“我們回去吧，這些破事占用太多年假了。”顏宸默對著一旁的劉芒說。

目光在幾個年輕會計師的面上掃了一圈，各個面色怪異，說不出的壓抑窘迫。劉芒不解地應著，被他拽著走。

實習生哪來的年假，總公司是早早放假了，可最底層的苦力工人往往是年關才結束工作的，而工廠的財務人員更是辛苦。只是這大少爺開口了，劉芒只好遵從。她可不想自己辛苦的實習工資也被扣除。

“顏宸默，你這樣做會不會引起民憤啊。畢竟法不責眾，你這樣克扣他們的血汗錢會不會引起不滿啊。”劉芒擔心問道。在鄉下，她可是見多了那些被壓榨的工人舉旗抗議的場面，就差沒打起來了。她不禁為顏宸默這一決定擔憂。

“不會。至少我還給他們留有餘地，沒有直接開除他們。至於之前那幾個作假的會計，呵，看他們表現吧。”

會計財務，幫著一家公司打理錢財最重要的便是職業道德。若是以職位之便謀私利，傳了出去恐怕沒公司再敢用他們了。而底下的那些職員，多半是看重了顏家工廠誘人的待遇，只能將吃下的吐出。

顏宸默也是看重了這一點，才決定實施這樣的方案。公司不僅沒什麽損失，也能給這些職員一個警告並留住他們繼續為公司效力。哼，真是一只狡猾的鐵公雞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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